傳承文脈要從確保文物安全做起

胡殿文

鉤弋夫人何許人也？不少人知道鉤弋夫人還是從1996年電視劇《漢武帝》、2005年電視劇《漢武大帝》和《大漢天子》開始的。她是漢武帝劉徹寵妃，漢昭帝劉弗陵的生母。 傳說趙氏天生握拳不能伸展，漢武帝過河間，“望氣者言此有奇女”，于是召見她并將其手展開，展開后掌中握有一玉鉤，因此被稱為拳夫人，又稱鉤弋夫人，后被封為婕妤。班固在《漢書》里稱漢武帝在甘泉宮修養，隨侍的趙氏因犯過錯，遭到漢武帝斥責，后來趙氏憂郁而死于云陽宮，就地下葬。另一說法是褚少孫在《史記》里的補記：漢武帝為防患女主亂政，立子殺母。今天重提此人，竟是以另一種形式出現，去年7月20日，陜西省咸陽市淳化縣公安局接到群眾舉報稱，有人在淳化縣境內的漢云陵實施盜掘。漢云陵系“鉤弋夫人”的墓地，2013年被確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一夜暴富迷夢，一朝伸手被捉。據新華社報道，陜西警方近日在公安部的組織指揮下，破獲了公安部掛牌督辦的淳化“7·20”系列盜掘西漢古墓葬案（漢云陵），打掉8個盜掘古墓葬犯罪團伙，抓獲犯罪嫌疑人91名，包括西漢鎏金編鐘、雙螭虎鎏金底座在內的1100余件涉案文物得到追繳。抓獲46名犯罪嫌疑人，打掉7個盜墓團伙，追繳包括11件一級文物在內的141件珍貴文物……近日，陜西鳳翔公安機關在公安部指揮下，破獲了秦雍城遺址等一系列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盜掘案件，涉案文物價值近千萬元。這是今年全國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專項行動的又一重要成果。

再往前追溯，今年8月，遂寧公安局安居分局破獲系列野外文物盜竊案件，抓獲9名犯罪嫌疑人，被盜走的27件佛頭等物件悉數追回。石佛寺的菩薩佛頭大概有1000多斤，犯罪嫌疑人鄧某，用棉被嚴嚴實實地包裹了佛頭后，又用寺廟里的棕墊鋪在地上，然后5個人合力將佛頭推了下來，然后推著滾上了皮卡車。山東臨朐破案會戰中，在東城街道西朱村村民馬某家中，查獲25件國寶級文物。經鑒別，這些陶器均出土西朱封遺址，屬于商、周、秦、漢時代的陶器，屬國家二級、三級文物，具有極大的文化研究價值。一次性發現如此大量的陶器，在臨朐考古挖掘史上十分罕見，部分文物還填補了臨朐歷史文化研究的空白。

列舉眾多案例，旨在說明文物犯罪形勢嚴峻，到了必須高度重視，嚴厲打擊文物犯罪，確保文物安全。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陳士渠表示，這一系列案件抓獲的犯罪嫌疑人多、破案數量多、追繳文物多，是近年來公安機關破獲的重大文物犯罪系列案件之一。連日來，一系列重磅的判決、政策和舉措，都集中在文物安全領域。11月10日，公安部發出A級通緝令，公開通緝第二批10名重大文物犯罪在逃人員。清東陵被盜系列案作出一審判決，四川木魚山摩崖造像千年佛頭被盜案作出一審判決、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進一步加強文物安全工作的實施意見》……業內人士希望通過輿論呼吁、社會關注、制度構建、法律懲處，確保文物安全。

硬招實招頻出，說明形勢嚴峻。近年來，文物犯罪的集團化、職業化、智能化趨勢明顯，作案愈加隱蔽，一些地區文物犯罪手段不斷升級，打擊和防范文物犯罪形勢非常嚴峻。相關統計數據顯示，2014年以來，全國公安機關每年立案的文物犯罪案件有2000起左右。國家文物局督察司司長劉銘威表示，文物犯罪數量呈現逐年上升趨勢，一些地區文物犯罪手段不斷升級。雖然打擊的力度不斷增大，但案件勢頭還沒有完全得到遏制，加強文物安全依然是一項長期性的艱巨任務。

人們關注的是， 犯罪分子是如何作案的？文物盜掘和販賣有著怎樣的利益鏈條？隨著案情的進一步披露，一個盜、販文物的黑色產業鏈，逐漸浮出水面。新華社記者調查發現，在這一系列案件中，有專業化、組織化的盜墓團伙，也有具備較高專業知識的文物掮客，還有高價收購文物的所謂“收藏家”涉案。他們之間彼此勾連，形成相對獨立又互有交織、錯綜復雜的犯罪網絡，進而產生完整的文物盜、販黑色產業鏈。在這個利益鏈條中，一件文物從最初的盜掘者手中經四五個層級轉手，最終價格可翻至百倍，每一環節都有利可圖。

古墓盜掘犯罪往往是家族式、團伙式、職業式作案。由于利潤極大一個犯罪嫌疑人曾因盜墓被判刑10年，出獄后又重操舊業，且專業性也越來越強。據介紹，有的犯罪嫌疑人專門研究全國重要古墓葬分布，密切關注考古界動態，具備了較高的專業知識，時常是“考古隊前腳勘探結束，盜墓者后腳就趕到”。 專業而嚴密的盜墓行為，巨大的利益誘惑，催生出文物犯罪的“行業結構圖”：位于最底層的被稱為“苦力”，是親身下到墓中盜掘的直接實施者，獲利也最低；其上是“腿子”，屬文物盜掘的“項目經理”，由其組織人員實施盜墓；再往上則是更高級別的盜墓組織者或文物商販“支鍋”，這些盜出的文物最后流向高價收購文物者“掌眼”手中。

 多管齊下，彌補文物保護漏洞。此次破獲的系列盜掘古墓葬案件，暴露出一些亟須彌補的文物保護薄弱環節。田野文物保護并不容易。以皇陵為例，有的面積在幾十平方公里，開車巡視一圈就要數小時。盜墓者往往打時間差實施犯罪，甚至破壞監控設備。 對此，業內人士建議，可加大人防、技防投入，如引入無人機巡查等科技手段，并層層落實監管職責。“同時，應當加大打擊下游非法文物買賣的力度，從交易端切斷文物犯罪的需求源頭。同時，應當加大文物行政部門的執法力度，賦予其充分的強制力，以便更為妥善地保護各級文化遺產。文物犯罪案件高發頻發，暴露了履行主體責任不力的問題。關鍵是地方政府主體責任、部門監管責任、文物管理使用者直接責任的履行不到位。一些地方對文物保護認識不足，在城鎮建設開發中急功近利、拆真建假、拆古建新，破壞文物本體，破壞環境和歷史風貌。有的地方即使發生了重大文物犯罪案件，仍未引起當地政府的重視。在聯動機制上，也存在不足。我國文物種類眾多、文物管理使用情況復雜，既需要文物部門加強監管，也需要進一步加強部門間協作。

提高全社會法制意識，形成長效機制。公安部近年來連續組織開展專項打擊行動，共破獲各類文物案件2697起，抓獲犯罪嫌疑人4336名，打掉犯罪團伙658個，繳獲國家珍貴文物2089件，其中一級文物54件、二級文物558件、三級文物853件，公安機關和文物部門還建立全國文物犯罪信息中心，研發全國文物犯罪信息管理系統，形成打擊文物犯罪聯合長效工作機制，為海外文物的追索奠定了基礎。”根據刑法規定，盜掘具有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的，將面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可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但在暴利驅使下，犯罪嫌疑人對此重罰嚴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進而鋌而走險。

要建立健全符合加強事中事后監管要求的日常監管執法體系，執法部門要主動配合文物部門保護文物。文物市場監管是一項涉及多部門、多領域的綜合性系統工作，要在地方政府的統一領導下，按照“誰審批、誰主管、誰監管”的要求，強化外部聯動，健全跨部門信息通報、隱患排查、綜合執法、聯席會議等協調聯動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