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透驛城

文/陳傳龍

在新華書店簽名售書那天，去了不少人，有市政府、市委宣傳部、市文聯的領導，有文化學者，更多的是熱心讀者。時值冬月，北風呼嘯，竟有那么多人冒著嚴寒去購買一本近70萬字的嚴肅小說，讓我感動。

為購書者的簽名不過是某某雅正、某某惠存之類的套話。有些家長帶著孩子去購書，讓我給孩子寫句勉勵語，也不外乎書山有路、讀萬卷書、讀好書交益友之類，真心希望孩子們熱愛讀書。購書隊伍長長的，簽名桌前圍滿人，書店里七八個職工忙前忙后，仍然照應不過來。

我的一位多年沒聯系的朋友得知消息，一大早就趕來了。朋友是硬筆書法家，在同行中頗有名氣。朋友見場面火爆，自覺地從購書者轉變為志愿者。

朋友見狀就自作主張地說：“大家好，實在對不起，買書的人太多，作者只寫下款不寫上款，請大家見諒。”朋友的意思是只讓我題寫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購書者的名字和希望寫的話語都省略掉。我不太贊成朋友的主張，讀者冒著嚴寒來購書，不能怠慢他們，但是，我被書和手的森林包圍，沒時間說話，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此前我買過不少名家的書籍，也是只寫下款不寫上款。為自己找到慰藉的理由，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按朋友的提法簽下去。

正專心致志簽名，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請你給我寫上四個字，好嗎？”反常的簽名語、謙遜的話語，讓我條件反射般地站起來抬頭看，是位老者，頭發雪白，面龐清癯，看樣子有70多歲，是位讀書人。我一時沒明白老人的意思，又問一遍。老人俯下身，一字一句地說：“讀透驛城。”我懷著崇敬的心情坐下來，一筆一畫地寫：讀透驛城。

“讀透驛城”四個字言簡意賅，內涵豐富，是老人對我的長篇小說的肯定。為寫這部書我花費十余年，查閱幾百本駐馬店的地方資料，數十次深入鄉村、深山采訪。在剛才的儀式上，市炎黃文化研究會會長專門就小說中反映的駐馬店民俗民情民風作了中肯評價，涉及鬧元宵、祭灶、過年、生子宴、喪葬、認干親、求雨、打鐵花、大銅器、舞獅、醫術、巫術……幾乎涵蓋了20世紀三四十年代駐馬店百姓生活的各個方面。寫完這部小說后，我對駐馬店的歷史文化和民間文化有了深入了解，并創作了系列長篇歷史文化散文。老人肯定經過細心揣摩，才道出了“讀透驛城”的精辟短語。

如今，全民讀書高潮興起，那位老者或許還在書卷里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