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秋杰

最近上火，牙齦腫痛，看過醫生給開了藥，叫連續吃，圖方便把藥裝在隨身帶的包里，逢著喝酒的場因為帶著藥，就說喝不成，牙疼，吃藥哩。倒酒的雖嘟囔著說喝酒消炎等之類的話，但勸酒不那么死勁了。我由參與者變成旁觀者，暗自慶幸自己自始至終清醒到底，切身感受到酒場上的氣氛由相互客氣到不分彼此的全過程，通過幾次“冷眼旁觀”，倒看出不少路數。

說起酒場兒，離不開敬酒，敬酒起初應有兩個含義，一是當時生活物資匱乏，來客時有好東西盡著讓客人先吃，喝好吃好。在老家農村，誰家待客，不喝倒幾個攙著走，主家臉上都沒光彩。再一個在禮儀方面尊重客人。另外酒場上還得有主持人才算完整。主持人有兩種，一是主家來主持，二是被請的當中有威望、能說會道的來主持。按慣例把分酒器每人一個一字排開，每人都倒上。駐馬店的規矩，大家共同端起。請客的說幾句客氣話，同飲一杯后動筷子。三杯后開始敬酒，有按順時針敬酒，也有左右同時敬酒的，按酒場參加人的身份或年齡決定。

敬酒的端起酒杯先來兩句開場白，感謝大家光臨，或者難得大家湊齊，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客氣話一大堆。其實也是為喝酒找個由頭。最后是敬酒的先喝四個敬兩個，或者喝三個敬兩個，好事成雙，然后一仰脖，一分酒器的酒下肚。碰到不能喝的，倒一杯，雖然提前聲明了喝一杯，等喝進肚后立馬說一條腿咋走路?再來一杯，好事成雙，雙全其美嘛！被敬者不得已又喝一杯，真是躲過去初一躲不過去十五。

敬酒過程中，碰上在機關上班的，立馬給人家官升一級，是科長的立馬張局王局，銀行上班的立馬李行長劉行長，一般經理級別的，立馬張總劉總，被敬的暈暈乎乎也很樂意，兩杯酒順順暢暢下肚，接著第三杯又倒上，被敬者立馬忙推辭道：不是說二杯嗎，敬酒者話語接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當官的都喜歡高升，三杯酒叫步步高升。話都說到這份，還有啥理由不喝呢？喝！碰上個經商做生意的，那直接四個酒，四季發財，你說喝不?喝完再倒二個，六六順，做生意發財你不圖順？喝喝，恐怕對方不喝，來來，哥陪你一個，六個酒下肚，更有甚者能敬到八方來財、十全十美，這是敬酒中高手的高手。

三圈下來，氣氛掀起一個小高潮，說話腔調也提升幾個分貝。這時候坐得近的開始留電話、加微信，以后常聯系，沒事去找我玩等。恁單位誰誰誰，是我伙計，我發小，光屁股長大，那個誰誰是俺同學，俺戰友，有啥事你盡管去找他了，就說是我說的。我因為不喝酒這時候就插不上話，連這個氣氛也融入不進去。旁邊的說一圈后對著你說：你說是不是兄弟，我連連點頭：是是，那真是！

還有平時三腳跺不出一個屁的老悶兒，酒拿著頭后說話腔也高了、膽也大了，平時不敢說的話也敢說了，平時不敢發的牢騷也敢發了。等大家互相敬完，小自由結合再整二枚，這又掀起一個新高潮。

喝酒的另一個高潮是魚頭酒，一般除喝閑酒外，都要點上一道魚，或清蒸或紅燒都是整只端上來。酒店服務員都訓練有素，知道魚頭該對著誰。服務員一般說，上一杯金二杯銀三杯喝個聚寶盆，敬三杯結束后，主賓開始給在座的敬酒：頭三尾四、肚五背六、“尾”以重任、推心置腹、高看一眼、比翼雙飛等，每個字眼細細推敲，都暗藏酒文化。高手一圈下來能敬一瓶酒。往往這時候革命友誼、兄弟感情又上一個新臺階。

有時候輪流

敬酒都進行完了，氣氛正熱鬧，結束時間尚早，劃拳猜枚來處理剩下的酒。帶的白酒超出計劃喝完，那再上幾瓶啤酒繼續喝。如果當中三二個人意猶未盡，那再赴個地攤，一盤毛豆一盤花生米，再來個烤串就著啤酒繼續鞏固革命友誼。

我平時都是一坐上場，三杯酒下去，馬上就融入進去，所有喝酒人的所謂毛病我也是一個不少。有時候頭天喝多了，第二天胃里難受、頭疼頭暈沒精神，暗自發誓以后再也不喝了，再喝是龜孫。愛人為此經常說我說話不算數。過個十天八天，朋友伙計電話打來，不去不去又去了，不喝不喝又喝了，喝著喝著又醉了。醉得很了，還得重復昨天的故事。

俗話說酒越喝越厚，賭越賭越薄，此話一點不假，特別是喝到二八板上，那關系鐵的簡直跟沒出五服的親人樣，哥兄弟，兄弟哥，咋說咋親，要是賭博場上，欠一塊錢都要記在心里，下一盤結賬。

酒也成事，酒也壞事，酒喝好了，感情加深，增進友誼，平時不好辦的事一場酒下來順順當當，酒壞事一般是話不投機，或者平時就有一點小矛盾，二兩酒下肚，借酒遮臉發泄出來，嚴重的掀桌子掂板凳的也有，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時間長了，大伙都知道誰跟誰不對，請客時都要避開。

隨著社會發展，文明程度越來越高，猜枚劃拳的越來越少了，喝酒禁駕后，誰開車來的也不再勸酒了。從農村到城市，從街邊小店到大酒店，越來越多的是禮節性地讓讓，誰再說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的話，大家相視呵呵一笑。喝多喝少隨意，不再強制勸酒了，但酒還是各種大小宴席的主角。有它，宴席才叫完美。喝它，才能增進感情，鄙人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