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奶奶

□劉 慧

奶奶離開我們11年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感覺奶奶從未走遠，她就在夜晚的睡夢里，在我時常浮起的念想里。

從我記事起，奶奶的脊背便駝了，頭巾裹著花白的頭發，滿臉的皺紋，愛穿著一件帶大襟的藍褂子，褲腳用綁腿袋子纏了一圈又一圈，三寸金蓮總是穿著一雙小巧的尖角布鞋，儼然一個干凈利落的農村小老太婆。我從小愛跟奶奶睡在一起，時常聽她講起過去的心酸與坎坷。

奶奶出身于舊社會，那個年代時局動蕩、民不聊生。奶奶從小家境貧寒，與爺爺成親后日子仍是過得苦不堪言。不幸的是爺爺又早早去世，留下奶奶孤兒寡母，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可是奶奶沒有改嫁，幾十年來一個人扛起重擔，用血和淚撐起了一個家。為了撫育了4個子女，給別人當奶媽、做苦力之類的活兒奶奶都干過，還經常受別人的欺負。有一次，奶奶辛辛苦苦拾了一大堆干柴，正準備背回家燒火做飯時，村里的一戶強勢人家硬說柴火是他家的，就這樣，奶奶眼睜睜看著柴火被人家搶了過去。為了把孩子拉扯成人，太多苦累，奶奶都要咬緊牙關挺過去，頑強地與艱難困苦做抗爭。

后來大姑和二姑相繼成家，父親也在奶奶的教導下參了軍，成了一名光榮的軍人，家里的境況才慢慢好轉。這總算讓奶奶看到了希望，但是奶奶卻挨到了風燭殘年。

記憶中，奶奶很疼愛我和弟弟，一會兒看不見就會問起，有了好吃的總是留著等我們回來再吃。記得有一次，我從縣城的初中回家過星期天，奶奶把我叫到她屋子里，從箱子里拿出一包東西給我吃。我打開一看，是一袋面包，不過已經發霉了。在奶奶的疼愛與牽掛的里，我也長大成人，出閨成家。奶奶還是經常掛牽著我，隔幾天不去她身邊她就會念叨。對于剛成家的我，奶奶總教我要勤儉持家，寬容別人，不與人爭。每逢過年時，奶奶又把壓歲錢給她的重孫兒們準備好，每人一份，在她的心里每個孩子都是她的牽掛……現在想起來，作為晚輩，我們總是一味地接受奶奶的關愛，卻從來沒有給予過她什么。要是奶奶還在的話，我一定要好好地補償她老人家。可是，這成了一種不能償還的虧欠，一種“子欲孝而親不待”的遺憾。

2008年，奶奶因股骨骨折離開了人世。那年，天降大雪，為奶奶的去世垂淚悲憫。每逢清明將至，我便會夢見奶奶，我知道該去給奶奶送些紙錢花了。我想這并不是迷信，這只是一種念想，是對逝去的親人的一種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