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懷疑一切的誤區

胡殿文

期末考試之后，兒子拿著成績單向父親討要賞金，面對“進步大于成績”的兒子，當父親的馬上打電話問學校老師，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父親拿出百元大鈔，微笑著遞到兒子手中。這一次，兒子不干了，拿著鈔票出門對著太陽反復看，以辨別真假。這是一個令人笑不出的段子。

當懷疑一切成為思維定式時，對于公眾而言就是極大的悲哀。由于受從眾心理支配，在網絡水軍的惡意炒作下，懷疑一切的心理越來越成為普遍現象，由此帶來官員和百姓、商家與消費者、老板與職員、老師與學生、醫生與患者之間的信任危機，人人互相戒備、處處設防，“假的不信，真的也不信”，“假象被包裝、真相無處尋”。對對錯錯一出戲，是是非非誰能知？離譜事越傳越多，聽到的都是傳說。真相被裹在里面，卻沒人愿意去剝，對真實的事情熱衷于懷疑式的猜想，導致人們對謠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采取附和的態度。

安徽省巢湖市副市長詹云超騎自行車送女兒上學，在許多人追棒的同時，也不乏嘲諷之語：“這么閑，上班還是下班時間？”“女兒還咋那么小？”“二婚嗎？”“如果是真的，不得不承認在現在的中國這就是奇葩了。”人們感慨“做什么都被嘲諷。”其實，被嘲諷并不可怕，對于熱點事件，有褒獎、有批評是正常的。可怕的是為什么公務人員許多親民的舉措越來越不被民眾所認同？這同樣是懷疑一切造成的，越是公務人員被懷疑的概率就越大。

面對網絡上的熱點事件，質疑和追問從未停止。當食品衛生事件層出不窮時，信任的喪失正像病毒一樣侵入社會的肌體。公眾感慨，喝安全的水、吃干凈的食物、呼吸新鮮的空氣，這種天經地義的生存方式，如今卻是一種奢望。我們試圖學會各種“本領”，辨別一切假冒偽劣。但問題是，我們可以懷疑一切，但卻無法檢驗所有用品，并不得不為滿足生存需要而被迫選擇接受它們。

常識告訴我們，懷疑一切的思潮醞釀著巨大破壞力，像病毒一樣毒化社會細胞，使人與人、人與社會的對立情緒增加，危機感加重，割裂了正常的人際交往，使社會關系庸俗化。試想一下，當現實逼著我們懷疑一切時，社會將變成什么樣子，構建和諧社會的希望又在哪里？當理想成為泡沫、道德成為荒漠、誠信成為一般過去時、懷疑成為現在進行時時，冷漠必將成為一種現實。痛定思痛之后，有人從文化上考量，認為中國文化是天生的“瞞和騙”，沒有誠實和信任；中國傳統文化是明哲保身，沒有自律和自省。按照這種邏輯，要解決中國人懷疑一切的毛病，就要改造我們的精神生活和文化。不過，在西方走向世俗化的今天，我們不能從老祖宗那里找答案，把解決問題的路徑指向前人。　

理性告訴我們，懷疑一切不是主流意識，互信互利才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基礎。現代社會應是“誠信社會”，它在市場經濟中孕育以契約為核心的制度安排。這種安排杜絕惡意惡行，培育信任，旨在降低交易成本，展現現代生活的規范性、有序性，其中最關鍵的是在公權與私權之間建立一種委托與信任關系，制約權力。擺脫懷疑一切的現實，要構建“人人信我、我信人人”、“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價值體系，讓“互信和諧、互利共贏”成為主流價值觀，使社會成為全民命運的共同體。可見，出路不是文化批判和道德指責，而是制度設計與制度安排。擺脫懷疑一切的路徑選擇是：以誠信換取信任，把互信變為價值準則和行為常態，讓公眾走出動輒懷疑一切的誤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