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回想

□ 張海燕

小時候，對于年的影像是那般清晰……

一到臘月就開始忙碌。殺豬宰羊是重頭戲，誰家殺豬了，半個村子的人都聚攏來看熱鬧，殺豬吃肉過肥年，大家都洋溢在喜悅中。

而我最喜歡的是貼年畫，撕下舊的，貼上新的，才感覺新的一年真的到來了。那時候的年畫，有胖胖的娃娃手舉元寶坐在魚上，周圍鋪滿荷葉紅蓮；也有紅梅開得俏麗，喜鵲枝頭報春。堂屋年畫有鶴舞祥云、紅日高照、青山碧水、古松奇石……

那時，第一盼望的是看中央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雖然家里只有一部黑白電視機，卻陪我聆聽新年的鐘聲，讓我的心里盛滿新年的希望。

第二盼望的是大年初一去拜年。等不及天亮，我早早起來穿上新衣，淺綠色帶兩行繡花，好看極了。穿好衣服、拎起袋子，踏著淋漓一地的炮屑，嗅著彌漫滿村的炮香，雄赳赳氣昂昂地去給長輩們拜年“爺爺、奶奶，過年好”“大伯、大嬸，新年好”，然后再認認真真地跪在地上磕個響頭。長輩們一邊回答著“好、好，過年好，喜娃子又長高了”，一邊抓起花花綠綠的糖果把小孩兒們兜里撐得滿滿的。往往上午拜完年一溜小跑到家，迫不及待地數著“戰果”，收獲多多，欣喜滿滿。

男孩子則熱衷于放炮、撿炮，我最怕那些單個兒的大炮，炮芯又短又疾，聲音震天響，每每聽見心提到嗓子眼兒又落回肚子里。蒸饃開鍋時要放炮，殺豬宰羊要放炮，小年要放炮，大年三十晚上也要放炮，初一早上要放炮，初五還要放炮……

年后當然還少不了舞獅玩花船的，村里的小伙子把成串的鞭炮塞到獅子的腿間，獅子一個鯉魚打挺騰越到別的地方，每次舞獅者都能巧妙躲過鞭炮的“襲擊”，既驚險又刺激，博得在場人們的陣陣喝彩。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年里年外，炮聲不斷，年的味道在這噼里啪啦的炮聲中越發濃郁，裹著爆竹之聲，嗅著爆竹之香，再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圍著一簇紅紅通通的火堆，那可真是紅紅火火過大年、虎虎生威來聯歡呀。

年，便在這一聲聲震天響的炮聲中逼近，又在這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炮聲中走遠。

天地風霜盡，乾坤氣象和；歷添新歲月，春滿舊山河。如今回想起來，鞭炮陣陣猶在耳邊，問候聲聲還在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