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國勝

冬季的周末，由于天氣寒冷，人們很少外出活動，對于喜歡安靜的我來說，正是郊游的理想時間。在安靜的山道或田間盡情散步，或肆意狂奔于原野，或聆聽大自然回歸的聲音。

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早已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條聳立在湛藍的天空中，顯得蒼勁有力。一只鳥窩出現在樹丫上，一陣北風呼嘯而過，一只小鳥趔趄著身子站在鳥窩的邊沿，時不時發出幾聲呼叫，給這個冬天增添了幾分孤寂與蒼涼。

每天，鳥窩迎接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當晨光普照大地時，新的一天開始了，朝霞在晨霧中染紅了天邊。小鳥抬起頭站在自己的窩旁，先是伸開翅膀梳理一下羽毛，再伸長脖子高歌一曲，它們飛躍著、追逐著、嬉戲著、歡快著。藍天之下，無不是它們的天下，是它們每天見證日出東方、日落西山；是它們每天看著霧靄散盡、夕霞滿天；是它們每天享盡晨露甘甜，又滿載食物而歸；是它們經受風吹雨打不屈服、電閃雷鳴不折腰；是它們在霜壓雪欺中抱團取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嚴冬。

每當我看到大樹上的鳥窩時，敬畏之心油然而生，生怕有頑皮的孩童把鳥窩破壞，生怕有貪婪的人把樹木砍倒，生怕不知從何處射來一只暗箭傷害小鳥。特別是在冬天，光禿禿的樹枝舉著幾個鳥窩，是那么招眼。我盼望著冬天過去、春天到來，盼望著樹葉長大、長密，盼望著所有的路都能繞道而行，給小鳥一個安靜的環境，盼望著小鳥有一個美滿、溫馨、幸福的家。

鳥窩給樹林帶來了歡樂和歌聲。鳥是森林的伴侶，人們常把山、水、花、鳥連在一起，意思是說：山鳥自啼花自開，百鳥啼鳴繁華來，山水如詩撩人意，佳人執筆夢一懷。哪怕是站在路口、田埂、村頭的孤零零的一棵大樹，只要有了鳥窩，它就不會孤單。有鳥飛舞、有鳥歌唱，有鳥守窩、有鳥相伴，無論是樹林、山崗、村莊，還是村里的人們，都會顯得揚眉吐氣、生機盎然。

別看鳥窩簡單，好像枝頭上的一只碗，不，更準確地說，像一只漏勺，雨水下不滿、陽光照不穿，這就是鳥的家。鳥的奢望并不高，只要有個家，它們就會滿足。你看，那只鳥在窩的上方高高盤旋，是在舞蹈？是在巡邏？還是在展示自己的雄姿？你看，那只鳥站在窩旁的枝頭上鳴叫，是在展示歌喉？是在參加歌詠比賽？還是在向別的鳥獻媚？你看，那只鳥站在窩的邊沿嘴里銜只小蟲，幾只張著嘴的小鳥把頭幾乎伸出了窩外、叫個不停，是盼母心切的表現？是在爭奪母親贈送的食物？還是在表現演技？總之，小鳥是樹林的精靈，鳥窩是樹林的一道獨特風景。正如現代詩人黎秋所寫：“清脆激昂婉轉音，萬般熱鬧鳥鳴聲。”

我是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從小就愛聽鳥的歌聲。春天，布谷鳥飛來了，它那“布谷、布谷”的親切啼叫，分明是催促我去上學。據說喜鵲是報喜之鳥，給人預報喜訊，還有畫眉、黃鶯、百靈鳥，它們的語言真是豐富極了。

鳥窩是鳥的家，樹是鳥的支撐點，樹枝是鳥的賽歌臺。鳥輕輕地站在樹枝上，不矯作、不粉飾、不弄姿，你方唱罷我登場，從樹上唱到天空，從溝底唱到山頂，從原野唱到村莊，唱亮了鄉野的黎明，唱紅了夕陽的彩霞。

小時候，農村的孩子沒什么娛樂項目。在假期里，無所事事的孩子總愛盯上鳥窩。尤其是在夏天，鳥開始下蛋、孵卵，幾個孩子一商量，不顧粗糙的樹皮把皮膚劃破，爬上樹干捉小鳥。那時的人們根本沒有保護鳥的意識，甚至把捉小鳥當作一種勇敢的壯舉。那時，想要捉到一只鳥，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曾幾何時，鳥窩遭到了滅頂之災，鳥更是無家可歸。在天空飛翔的小鳥越來越少，僅有的小鳥為了生存，只能把鳥窩筑在遠離人煙的森林里。

可喜的是，隨著人們愛鳥、護鳥意識的增強和森林覆蓋率的提升，鳥窩又回到了道路旁、村莊里、千家萬戶的庭院中。遠遠望去，藍天白云之下，小鳥迎風翱翔。樹葉間、枝頭上、田野里，百鳥爭鳴、鳥語花香，美麗的鄉村呈現一派和諧愉悅的景象。

我喜歡小鳥，喜歡它的舞姿，喜歡它的歌喉。我希望每棵大樹上都有鳥窩，每個鳥窩里都有可愛的小鳥，每個小鳥都能與人類和諧共處、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