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味道

文/周姝芳

秋是有味道的。它不經意間飄過你的鼻息，有心的人才捕捉得到。

一縷晨風略帶清爽滑過你的臂脖，掠過你的脊背；一片橘色浸染過的葉子，打個轉兒，飄過你的眼簾，旋即著地；一枚青果在枝頭逐漸飽滿渾圓，你只是偶覺到莫名的欣喜和怡然。你不覺抬頭感慨如洗的天藍，你只是想在初陽溫和的早晨去郊外林里聽聽鳥鳴，或是在霞光滿天的黃昏于長堤浴風騎行。是的，它來了，沒有儀式，沒有陣仗，還來不及懷想，悄然閃現。

秋是絢麗多彩的，秋是變幻多姿的。秋陽明媚，光瀑流瀉之處，每一片秋葉都炫彩，每一枚果實都喜悅，每一流秋水都漾情。

先不說層林盡染的秋林，單是那成熟的果子，便讓人不盡地回味。橙紅油亮的柿子在枝頭招搖，粉紅的、墨紫的、翠綠的葡萄在架下密語；嫣紅的石榴輕啟貝齒，枝頭的棗子耍著變臉；板栗脹了栗包，玉米紅了須發；吃不盡的橙紅橘綠，嘗不完的菱紫蟹青。

到金色池塘邊走走吧。銀杏燦燦，片片金黃，丹楓灼灼，葉葉火紅，白楊蕭蕭，黃綠錯落。所有的秋葉在褪變中彰顯著最后的華彩。秋以征服一切的態勢，極速地推進，一夜疾風馳過，蝶落深秋的懷抱，鋪得一地金黃。湖風送爽，輕倚大樹，仰望高遠澄藍的天空，淡看每一朵流云的悠閑。南行的雁，可是去赴一場經年的誓言？多嘴的雀兒，可還是重復著細細碎碎的雜念？俯瞰山影、秋林、云態、碧空倒映在明凈的秋水中，平添了幾分嫵媚與柔情，波光瀲滟，秋色正好。

正當你陶醉在秋的醇香與絢麗時，秋雨，無約而至。一連十幾日，或是稠密，或是稀疏，時下時歇，沒著沒落的，像是失控的思緒。此刻霏霏秋雨，彼刻驟雨初歇，那一場冷秋送別，讓人感懷千年。煙云寒江，蘭舟催發，此去經年，生計也好，功名也罷，人如風中秋葉，聚散不由己。青衫依稀，紅袖香冷，夢里謝橋歡愉多，醒來獨自對月明。這綿綿無休的秋雨啊……

秋的味道豐富醇美綿長，是披霜的黑加侖和緋紅的蘋果，是冰檸檬和蜜柚，醇美的果香之后，散出金桂的濃郁悠長，漸歇是冰川雪蓮的冷幽綿延。你會為這近乎完美的香氛而沉醉，是浪漫的感覺，美好到能生出藍色的憂郁來，甘愿沉郁其中。

秋天的夜晚，涼風徐徐，讓人神清氣爽。草叢中，蟋蟀有一陣沒一陣地唱著，此時，沉思、遐想都好，或什么都不想只是望著深藍的夜空。無月時，星光閃爍，曾經對著哪一顆星低訴心語，又對著哪一顆星暗許心愿，凝望出神，無語已千言。有月時，云籠月影，任你百般追思。終于，朗懸碧空，皎潔豐滿的月兒被淺橘色月暈環繞，把我凝望的目光化作一束如銀的月光吧，溫柔地傾灑，深情地流瀉……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你看到了嗎？無邊月色，不盡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