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

蒙蒙春雨沾染了新葉的顏色，在葉尖聚集成一滴黃綠色的晶體。去年的今日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那天是跟隨舞蹈老師“老蔣”在老樂山下的一條峽谷中踏青。那條僻靜清幽的山谷里，有條小溪，溪水清亮潺潺流淌。茂盛的樹木剛綻出嫩黃的葉片，零星山桃點綴著滿山新綠顯得格外妖嬈，峽谷里空氣清甜濕潤。谷地平緩而兩側山涯不高，卻陡峭險峻，既能滿足人爬山的愿望，還不會很累。

“老蔣”駕著他的舊面包車載著我們沿山間土路一路顛簸駛進了峽谷。

愛爬山ftj“嗷嗷嗷”叫著沖向險峻的斷崖，手腳并用摳著石縫向高處攀爬。石皮光潔，縫隙處野花點點，登高一望群巒來朝,豪邁由心而生，忍不住向幽谷大喊“我來也”。

老馬不愛爬山，他戴著白手套和幾個膽小的人到山林間里去挖蒲公英。戴手套干農活，在鄉下是個會被人取笑的舉動。“老蔣”身板筆直、衣著得體，戴著白手套站在山間林地里，很像一位紳士。他將自己半路上買來的一捆手套發給大家，這么一群戴手套拿鍋鏟、水果刀采花戲水追趕蝴蝶的人，怎么看都像朝陽溝里初到農村的“銀環”。

去年峽谷的美好，使人留戀。還想著春來再聚，哪料人生無常，這個戴白手套的人現在已永遠的與春天作別了。他的獲獎舞蹈《醉鄉》剛教了個開頭。他那舒緩優美剛柔相濟的舞姿只能永遠地留在大家的腦海之中了。

春草一年一生，他卻從此不見！人很奇怪，當一個人在身邊時，常常記著和他的不愉快忽略他的好，一旦離開又會越來越多地憶起他的好而淡忘掉不愉快。

“老蔣”其實姓馬，教舞時老馬的嚴格是出了名的，看他獨裁的樣子，我背地叫他“老蔣”。他常為一個不到位的動作，劈頭蓋臉的吵嚷，讓人難看。可，怎么辦呢，他就是這么個人，直來直去的性格從不會拐彎。他的教學宗旨是你要么不跳，跳就要跳好，不能容忍懶散和隨意。

他是那樣愛著舞蹈，別人將跳舞看作一種鍛煉和消遣，老馬將這一興趣愛好發展成了自己的人生追求。在眾多享受退休后安逸生活的人們中，擁有這種健康積極心態的不多。他按自己的心意活出了生命的質量和精彩，他是一個很幸福的人。

“年年歲歲花相似”，今年那條峽谷里應該春色依舊，那細雨中的葉子上也已凝結著黃綠色的雨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