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 冥冥之中 ——駐馬店調研實感

□王慧

一切看似機緣巧合，但又是冥冥之中。

2019年春節剛過，導師就發了一個鏈接給我，讓我看看有沒有興趣，如果有，畢業論文可以做與之相關的選題。鏈接的內容是關于1975年8月發生在河南駐馬店因水庫潰壩導致的水災。我有點猶豫，畢竟不是自己的故鄉，如果去做調查，有種種未知因素。猶豫到3月，我查找了關于此次水災的很多資料，為水災帶走的一個個生命而落淚，也因這件事被很多人遺忘而痛心。我最終決定將其作為博士畢業論文選題。決定后，我即刻動身前往駐馬店，在清明節前后進行了為期一周的預調研，2019年8月又做了為期一個月的二次調研。就這樣，因為導師的一個網絡鏈接，我與駐馬店結緣。

說來慚愧，和許多不了解河南、不了解駐馬店的人一樣，因為一些社會流言，我對河南有種特殊的恐懼感，人多、擁擠、社會治安差。也正是在這樣的心理背景下，我踏上了這片土地。但僅僅是預調研的一周，就刷新了我對這里的看法。整潔、準時、便捷的公交車是駐馬店的夜留給我的第一印象。到天中老街下車，從我住宿的地方出來就是夜景明亮的老街，熱鬧的氣息覆蓋整個城市，穿行在路上的迷你車型電動車是這座城市區別于其他城市的最大特征，電動車輕巧地流淌在寬闊的馬路上。駐馬店的主要道路都是寬闊且舒暢的。如果你想去下邊的縣城，只需要在公交車站等著，就有去往遂平、西平、汝南等所有下屬縣城的車“出沒”，上車買票，方便至極。

到了縣城，如果你想去鄉里，也是同樣的操作方法，城鄉公交車數量眾多，人滿即走，大家互相幫忙，隨時聯絡路況，乘客自然是十分舒心。遂平縣是我主要調研的縣，每天早上坐公交車從縣城出發前往“75·8”水災最嚴重的災區之一文城鄉，一路上是白楊樹的隧道，就好像道路兩側的村莊一樣，綿延不盡。做調研的我需要到農民家中采訪聊天，與文城鄉魏灣村的人接觸之前，我滿是忐忑與不安。做調研的時候正是魏灣要收春花生的時候，村民在房外曬花生，打一聲招呼：“您好，能向您打聽個事兒嗎？”結果總是出乎意料，每個人都是那么淳樸熱情，偶爾有不愿意多說的，但是絕不會對你置之不理。魏灣的崔阿姨家是我做調研的重要“據點”，崔阿姨是我的調研對象，也是我出門在外遇到的“貴人”，大熱天讓我在家里吃飯，臨走的時候又給我帶上土特產。今年河南又是旱年，花生收成不好，崔阿姨蹲在地上從剛收上來的花生中挑了最白胖的塞給我。崔阿姨家里不富裕，在現在這個時代的農村，可以算是貧困戶。水災后嫁過來的崔阿姨帶大了丈夫前妻的孩子，讓他們成家立業，自己卻沒留下一男半女。“75·8”水災留給人們深切的失去之苦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淡漠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用自己的汗水撐起了新的生活。水災席卷了魏灣土地上的一切，包括能夠養活人的肥沃地表土，但是人們仍堅守在這里，依舊那么堅強并充滿希望。

8月底，我結束了一個月的調研再次回到駐馬店，前往駐馬店市史志辦查找“75·8”水災的相關資料。要經過重重關口才能進入，是我對政府機關的刻板認識。到了駐馬店市史志辦，意料之外的親切和熱情讓我覺得調研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情。我突然真切地意識到，讓更多的人了解“75·8”水災的多種層面，讓更多的人了解中原大地上這片不太惹眼的土地，是我的學術使命。發達的網絡媒體報道了不同形象的“75·8”水災，但是真正關注在這片土地上奮力生活的人是少數，報道中往往只有充滿噱頭的數字和泛濫的情緒。但是，對于親歷者、“災二代”、“災三代”來說，水災帶給他們的影響是在他們不斷重新恢復日常生活時漸漸滲透在衣食住行中的喜怒哀樂，也同樣是在衣食住行中漸漸消逝的悲慟欲絕，現在的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報道中卻沒有提及。我想，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畢生的事業。

就是一次偶然的鏈接，讓我與駐馬店結緣。因為“75·8”水災，這片充滿文化底蘊的城市就如同一幅卷簾畫一般展現在我的眼前。越是與之接觸，就越能明白，這里和中國土地上其他地方的城市沒有太大的區別，為生活奔波的人們編織起這片熱土的歷史，苦難和輝煌并生。長期以來，只要是災難，最普通的受難者就會變成一個個沒有生命的數字，是死亡人數的其中之一。他們也許是孩子的父親母親，也許是年邁父母的孩子，還可能是丈夫或妻子，失去他們的每一個家庭，是災難的最終承受者。我想展現他們的生活，展現他們苦難背后的堅強，展現他們面對生活的智慧和抉擇。我希望，我能從我的視角來展現這座平凡卻又獨特的城市的真正內涵。 

王慧

王慧，山西忻州人，華東師范大學社會發展學院民俗學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