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天中，打開自我

□梁帆

這次來駐馬店，是我參加的第一次考察實踐活動。于我而言，一周的考察行程，所收獲的絕不局限于對駐馬店這個地方的知識性內容，更為重要的是，在這一過程中不斷培養起來的感受一方土地的能力。作為文學專業且未受過專業的歷史學、地理學和人類學訓練的學生，這次的考察對我來說是一段不斷突破自己一直以來的思維框架的體驗。

來駐馬店之前，我們根據這個地方的歷史發展脈絡，初步選擇了以遂平縣、確山縣、泌陽縣、汝南縣作為中心的考察點。我們通過閱讀相關材料——主要包括地方志、各個縣的縣志與文史資料，也包括現有的研究書籍來建立對這個地區的基本認識。然而，開始了實地考察后才發現，我們通過紙面材料閱讀所積累起來的知識和對這個地方的想象，被一路所觀所感不斷充實甚至推翻。因此，真正觀看與感受駐馬店的過程，包括駐馬店給我的地理感覺、歷史感覺和對自我的反思，也是我不斷突破自己文學式的思維方式的過程。

一是駐馬店給我的地理感覺。來駐馬店之前，我更多地是將駐馬店視作河南的一部分，所以其實是以想象河南的方式來想象駐馬店。后來逐漸了解到，作為一個地區的駐馬店，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它的歷史。在參觀相關展覽時，我把注意力放在革命活動的發展與這個地方的地理特點之間的關系。比如早期根據地在駐馬店的建立、根據地的形成與獨特的發展和作戰方式，以及從北伐前到建國這個地區所盤踞的各種地方勢力的形態，就與駐馬店特殊的地理位置與地形特征有深刻的聯系，從而影響了這個地區的歷史面貌以及歷史中的形形色色的人的選擇。這種地理感覺，突破了我之前以行政區分來看地方的視角，我在不斷接近、探索駐馬店地區的山脈、河流中，不斷逼近地區的歷史形態。

二是駐馬店的考察促使我對歷史中的人，或人的歷史進行的重新審視。考察活動中，我們參觀了竹溝革命紀念館、焦竹園革命紀念館、豫中抗日根據地紀念館。我們對駐馬店這個地區曾有重要影響力的人物，如楊靖宇、彭雪楓、王國華都有了更為飽滿的理解。當這些人物的活動被放置在一排排的照片、文字、模型的展覽區中時，被放回到他們曾經所生活和工作過的建筑與環境中，他們也就一定程度上被還原到了當時特定的歷史情景之內，從而使我對歷史人物有了不同于讀紙面文字的感受。使我不斷想象著他們以怎樣的方式參與甚至創造了歷史，使我能夠把他們放在一個比較立體的社會結構中去理解其歷史行動與選擇。

三是這次考察讓我產生了重新認識家鄉的沖動。且不說自小在家鄉生活的時候并不容易感受到家鄉的存在，即使在外地讀書的這七八年，我所理解的家鄉也并不是內在化的。在北京與家鄉的不斷比較中，我一直在以對北京的看法和感受來審視家鄉，因此，事實上，對于北京的感覺限制、封閉了我看待家鄉的視角。在對駐馬店的考察過程中，家鄉的河流、山川、食物與風情，對我而言都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意義，它們既與一方人的地方感覺有關，更與我對自我的認知有關。這種意義催促我像此次認識與解讀駐馬店那樣，以更為內在的方式來重新認識我的家鄉，重新想象它對我的意義。

作為文學專業的學生，在對駐馬店的考察過程中，我逐漸找到了打開自己以及打開我文學研究的可能。這一周里，我們一行人關心土地、關心作物、關心水利工程、關心新的建筑風格，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個立體復雜的地方空間。我更意識到駐馬店的文化素質，包括它的紅色革命文化，它的生長性，它將會為這個地區帶來的可能性和活力。 

梁帆

山東淄博人，現為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現代文學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