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鳩
□王育潮
發現這兩只小斑鳩的時候,小叔正帶著小嬸在我家做客。他倆和我拉了一會兒家常,正要說明來意,窗臺前一陣“咕咕”聲吸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順著鳥兒的叫聲走到窗臺前,哦,是斑鳩!可愛的小家伙們正探頭探腦向房間張望。站在內側的那只大概是雄性,灰色的小腦袋略微透出淺粉色,黑色領環纏繞著勃頸上方,淡葡萄色的羽毛不停地舒展著。外側的那只則優雅文靜,似乎在打量著屋內的景象。
“你看你小叔給你帶來的福分,來一趟把發財鳥都帶來了,我們這事你一定得幫忙,需要的也不多,就五萬塊,在花鳥市場租個門面,再租一套房子,把你老弟接來上學,當個城市人。”小嬸滿臉推笑,那么多年的熟人,此刻卻陌生得彷佛經久未見。
我趕忙表態,唯恐打破了小叔的“城市夢”。小叔和我同齡,原本在老家養鴿子。前幾天小嬸偶然聽說在城市販賣寵物鳥掙錢,就逼著小叔到花鳥市場租個場地販賣寵物鳥。
“這鳥窩搭在窗戶上,在老家都不多見,你小子有福分。”看我對借錢的事回答得干脆利落,小叔慌忙又把話題轉到了窗臺這對斑鳩上。我這才驚異地發現,不知何時,它們竟然在窗臺外的空調邊筑了巢。
在這喧囂的鬧市,看到斑鳩在窗臺筑巢,那該是怎樣的欣喜與幸福!“記得咱們小時候我們起床從來不用鬧鐘,都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喚醒的。”
“咱們吃飯的時候,全村人都蹲坐在樹下,樹上的鳥兒看饞了,飛下來站在不遠處,歪著頭看著香噴噴的家鄉飯,不怕人也不避人,吃掉下的飯菜,很快就被它們搶食一空。”小叔越說越興奮,如果不是小嬸暗示他走,我們還會說下去。
小叔隔上兩三天就來看我窗臺外的斑鳩,我也專門為它們的成長準備了一本日記。
“今天,鳥窩里多了兩個鳥蛋。”
“鳩媽媽辛苦了,鳩爸爸來換班啦。”
我在認真記載著斑鳩成長的故事,滿心歡喜,小叔卻突然不來了。給他打電話才得知,他正在跑兒子上學的事。來到城市,小孩兒上學成了問題。他們為了小孩上學的事,委托一個遠房表哥的親戚跑關系。
一周后接到小叔的電話:“你給我送點錢,我被派出所拘留了。”小叔的語氣充滿了沮喪。原來小嬸和為孩子跑上學事兒的人傳出緋聞,被小叔逮了個正著,他把小嬸打了一頓,被派出所拘留了。
打架后兩人都沒有勇氣離婚,農村出來的人沒城市人那個魄力,一是為了孩子,二是離婚后不知道會不會比現在過得更好。小嬸和小叔冷戰三天后,竟留下孩子獨自去南方打工走了,留下無依無靠的父子倆。
我不知道如何勸他,只好簡單準備倆菜,陪他喝兩杯,再把寫好的成長日記拿給小叔看。“這是小斑鳩出生第10天,小斑鳩長大了,姐妹倆翹首盼望著爸爸媽媽的歸來,爸爸媽媽回來時候兩姐妹會爭著吃食,爸爸媽媽更辛苦了。”日記本記下孩子們調皮的一幕。我想用我們共同的關注點來緩解他心里的傷痛。
小叔看著看著就流淚了,他說他想念他的鴿子,盡管也是喂養的,但是它們可以自由飛翔在藍天。他不想賣寵物鳥了,他看不慣城市人手里提著鳥籠遛鳥。那天,小叔醉得一塌糊涂。
“小斑鳩出生第15天,翅膀長出了豐滿的羽毛,看起來它們快要到藍天飛翔了。”
但是,鳥爸爸鳥媽媽不知為何,連續兩天沒有回來,小鳥出現虛弱癥狀。我慌忙電話聯系小叔。小叔急匆匆地趕來,任憑我們怎樣用蟲子引誘,可它們只是警惕地驚叫著。
第18天早上,兩只小鳥在鳥窩中死去。聞訊趕來的小叔痛哭不止,我努力安慰他,但沒用。
后來聽說小叔關閉了城里的店,又回老家養鴿子去了,小嬸打了兩年工也回到老家,而小叔始終沒有實現“城市夢”,堂弟也沒能成為“城市娃”。
責任編輯:劉銀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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