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記駐馬店市扶貧開發辦公室督導考評科科長王林昶

 編者按

堅決打好打贏脫貧攻堅戰，是我黨向人民作出的莊嚴承諾。在這個過程中千千萬萬個扶貧戰線上的仁人志士舍家忘我、披星戴月、嘔心瀝血、默默無聞地為脫貧攻堅工作奉獻著自己的青春和熱血。王林昶就是這支隊伍中的杰出代表。

他生前沒有留下振聾發聵的豪言壯語，沒有作出感天動地的宏大業績，他僅僅是一個再普通不過、奮戰在脫貧攻堅第一線的扶貧工作者。然而，已知身患癌癥晚期的王林昶，在黨和人民需要自己的時候，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他所摯愛的事業，無怨無悔地為我市的脫貧攻堅耗盡了最后一絲氣力，用生命譜寫了一曲關于脫貧攻堅的贊歌。

王林昶用自己的行動，為我們解讀了什么叫做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用生命的追求為我們詮釋了群眾利益高于一切的價值取向。

事業與生命的抉擇

——追記駐馬店市扶貧開發辦公室督導考評科科長王林昶

□ 阮曉琳

王林昶（左五）在貧困村了解扶貧工作。（資料圖片）

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身患絕癥，將不久于人世，面對所熱愛的事業和放心不下的工作，他將作出怎樣的選擇？駐馬店市扶貧開發辦公室督導考評科科長王林昶，用他43年的短暫人生，詮釋了“完不成脫貧攻堅不下戰場”的錚錚誓言，以堅毅而悲壯的生命絕唱，向黨和人民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拼命三郎

今日立春。立春即是新的一年開始，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季節，讓我平整好土地，播種下所有的心愿與夢想，莫負這大好春光。

——摘自王林昶微信朋友圈留言

2016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晚一些，已經進入4月份，晨霧彌漫的空氣中依然帶著陣陣寒意。

4月中旬，駐馬店市扶貧干部培訓班在浙江大學開班。王林昶作為市扶貧辦的“要員”，承擔著參加這次學習班的九縣一區幾十個同志學習、生活服務管理工作。每天緊張的課程安排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唯一奢望的是學習結束后能有機會到西子湖畔看一眼，也不枉來一趟杭州。

培訓班進行到第三天，王林昶突然接到單位領導打來的緊急電話，讓他馬上終止學習班的工作，日夜兼程趕回駐馬店，按照市領導的要求，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市委、市政府擬出臺一系列重要文件的起草工作。

王林昶1997年因工作能力強、文字功底好被選調到市扶貧辦從事扶貧開發工作。作為單位的骨干和“筆桿子”，他每年承擔著大量報告、方案、計劃等文件的起草工作。由于他熟悉情況，悟性較高、文筆又好，很多領導的講話和重要文件都是出自他的筆下。

接到指派后，王林昶凌晨3時從杭州啟程，中間還要在武漢轉車，緊趕慢趕到駐馬店時已是次日凌晨。一天一夜沒合眼，他只在武漢火車站吃了一碗熱干面，到家后天還沒亮，他匆匆擦把臉，給愛人交代一下，按照領導的約定，趕到單位接受任務。

有寫作經驗的人都知道，寫大材料講究思路的連續性，下筆一氣呵成，文章才顯得行云流水。王林昶廢寢忘食投入到系列文件的起草中去。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桌子上放著一桶方便面和一個煮雞蛋，啥時候感覺餓了才想起來吃。同志們清楚地記得，那幾天到深夜才見他捧著那桶方便面狼吞虎咽地吃完。

整整一個星期的加班加點，王林昶順利完成了10個重要文件的起草工作，為下一步全市扶貧工作向新的深度和廣度發展，制定了完善的政策和推進機制。然而，王林昶卻為自己的“拼命三郎”工作法消瘦了3斤半的體重。

敢于擔當

各項檢查的結果很好，命運的天平已開始向我傾斜。病魔在向我伸橄欖枝。不理他！我要讓它向我舉白旗，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

——摘自王林昶微信朋友圈留言

進入2016年下半年，王林昶開始感覺到胸悶疼痛和間歇性呼吸困難。有兩次病犯得急，被同事打120送到市中心醫院急救室，醫生處理后癥狀很快消失，第二天他像沒事人一樣照常上班。

10月的一天，王林昶又一次因疼痛難忍被120急救車送到醫院，經過全面檢查并沒有發現大的問題。為慎重起見，醫生建議他到鄭州大學一附院作進一步診斷檢查。檢查的結果出來后讓他松了一口氣，醫生說他的心臟不太好，肝功能有點問題。住院治療10多天后回到家，第二天就揣著幾瓶子藥和同志們一起下縣去了。

2017年春節的年味正濃之時，王林昶和他的同事們已經在農歷大年初三進入了工作角色。這時，肝區疼痛伴隨著低燒導致的渾身無力，讓他感覺像散了架一樣難受，有時上廁所20多米的路就要歇幾歇。同志們一次次把被病痛折磨得幾近崩潰的他送回家，休息兩三天感覺輕松一點，他又悄悄來到辦公室，一頭扎進工作里，把病痛暫時拋到九霄云外。

眼看病情一天天加重卻找不到原因，在單位領導和同事們的反復勸說下，王林昶利用五一假期又一次到鄭大一附院求醫。這次檢查的結果確診為膽管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把膽管堵塞。醫院經過專家會診，給他做了膽腸吻合手術，把膽管切除后接在十二指腸上。 

出院時醫院一再叮囑他堅持服用靶向抗癌藥——“多吉美”，反復強調了這是延續他生命必須的治療手段。

手術后的王林昶在家休息了不到一個月就匆匆上班了。他是在單位工作群里知道了全市脫貧工作又有新任務——迎接全省脫貧攻堅問題整改大檢查。王林昶拖著虛弱的身體陪同省檢查組連續檢查了4個縣，冒著七月的酷暑，進村入戶查找存在的問題。泌陽縣去西平縣要路過駐馬店，他想回家一趟，但他猶豫幾次沒有張口。他帶的救命藥“多吉美”服完了，而醫生交代這個藥一次也不能停，緊張的工作行程讓他把這個重要的醫囑完全拋在腦后。第二天上午，正在西平縣檢查時他得知單位要派車來接省督導組的一個同志去汝南縣，他趕緊給愛人打電話，叫她盡快把“多吉美”和換洗的衣服讓司機捎到西平縣。就這樣停了兩次的“救命藥”又接上茬了，王林昶一直堅持到最后3個縣全部檢查結束才和同事們一起回到駐馬店。

服用“多吉美”一個多月后，王林昶出現了渾身無力、頭昏腦漲的反應，他知道這是藥物以毒攻毒產生的副作用，他開始排斥這種讓他一天到晚打不起精神的“救命藥”。一個完全憑借大腦指揮戰斗的人，整天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這仗還怎么打？于是，他果斷停掉了“多吉美”，讓市中心醫院的醫生推薦了另外一種基本沒有副作用但不是很對癥的中成藥。后來結果證明，正是他這一“任性”的換藥舉動，導致了無可挽回的生命透支。

小家大家

我想微笑著生活，可生活為什么要給我這么多痛苦呢？

如果讓你小病一星期，你會發現金錢不重要，家人和身體最重要；如果讓你大病一個月，你會發現金錢特重要，身體和家人特特特重要。

——摘自王林昶微信朋友圈留言

在大家眼里，王林昶是一個十分重感情、家庭觀念特別強的人。他很疼愛自己的妻子，尤其對懂事的兒子疼愛有加。然而，在妻子眼里，他并不是一個特別合格的丈夫；在兒子眼里，他更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兒子從小學到高中，王林昶沒有參加過一次家長會。兒子從上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小叔帶他去浴池洗澡。作為妻子，她永遠不知道他這天還回不回來吃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下班到家，更多時間是兒子睡著了他加夜班還沒有回來，第二天一大早兒子上學走了他還在床上補覺。市扶貧辦工作任務重，基本上是“周六保證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證”，這樣的工作節奏讓一家三口坐下來吃個團圓飯成了兒子的一種期盼。在家里，王林昶是甩手掌柜，大小事情妻子一人包辦。結婚十八年，他只給妻子過過一次生日，要么是忘記了，要么是讓兒子買一個生日蛋糕送給妻子。

王林昶的愛人10年前下崗后一直在家待業，一家三口的生計就指望他那點兒工資，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為了補貼家用，3年前妻子曾經提出找親戚朋友借點錢，在街上開個門店做服裝生意，沒想到王林昶當即否定，他用不容質疑的口氣吩咐道：“這幾年你啥也別想，全力以赴搞好服務，把兒子送進大學你再想干啥我也不會阻攔你。”去年兒子考上廣州一所大學，妻子似乎有了走出家庭的機會。然而丈夫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病魔纏身一直沒有充足的時間進行系統治療，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哪還有心思去做生意。

在采訪王林昶妻子時，聽到她重復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如果聽同事們的建議，2015年剛有病癥就去北京301醫院檢查也不會出現延誤治療，說不定發展不到那個程度。”看得出來，王林昶的妻子是一個有大義、有擔當的堅強女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干的是于國于民有利的大事。她自始至終沒有埋怨一句丈夫夜以繼日、不顧家庭，更沒有提及“要工作不要性命”的敏感話題。她只是對心愛的丈夫40多歲就匆匆離開人世感到惋惜。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婦女，擁有如此難能可貴的家國情懷，不禁讓人敬佩有加，感慨不已。

鞠躬盡瘁

看到單位那么多事，我卻因身體原因幫不上忙，那種痛深深扎心。

累！脫貧攻堅的繁重任務和個人的力不從心讓我很慚愧。2018年、2019年6個貧困縣摘帽，工作量會更大，我能堅持下去嗎？

——摘自王林昶微信朋友圈留言

2017年8月是駐馬店市脫貧攻堅工作的一個轉折點，也是王林昶與時間賽跑、與死神搏斗的一個新的起跑點。

8月下旬，市委、市政府決定獨立設置市扶貧開發辦公室，要求全市脫貧攻堅工作提升質量，努力進入全省先進行列。而駐馬店市10個縣區中有7個貧困縣、928個貧困村、84萬建檔立卡貧困人口，是全省脫貧攻堅任務最重的幾個省轄市之一。

新組建的市扶貧開發辦公室當時連同主要領導一共7個人，下設3個科室。王林昶負責的督導考評科就他一個“光桿司令”，那時由于他不再服用“多吉美”，他的病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但是他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自己：困難再大，工作不能有半點失控。那些日子，他要按照重新調整的工作思路，在調查論證的基礎上完成大量文件的規范和完善，然后帶隊到各縣區調查研究、督促指導，回來后還要及時歸納、總結，提出下一步整改方案。

王林昶每天在咬牙堅持，他的臉色越發灰暗，身體明顯消瘦，持續的低燒讓他在辦公室不停打顫，有時候茶杯也端不起來。實在堅持不住，同事們強行把他送回家，要求他安心治療休息，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又出現在辦公室里。那時督導考評科已招聘一個應屆大學生，又從縣里借調一名年輕人，王林昶意識到屬于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就想方設法讓兩個新手盡快進入角色。他找來過去的匯報材料、考核辦法、實施方案等文件，讓他們一遍遍閱讀、琢磨，然后把起草新文件的任務交給他們，他再一遍又一遍修改，一字一句講解，連標點符號也不放過。他還抓住每次下縣督導檢查的機會，悉心傳授與貧困群眾溝通的策略以及與不同性格的人交往的方式方法。他帶領單位的年輕人到幫扶聯系點確山縣鮑棚村看望貧困戶，了解基層工作進展……他想盡快讓年輕人成長起來，萬一自己病倒起不來了，會由他們及時挑大梁。

2018年春節過后，王林昶在辦公室的時間越來越少，很多時候他只能讓科室的同事把起草好的文件用微信發到他的手機上，他會在第一時間直接修改成稿，或者打電話詳細交代如何調整文字語言。

2018年6月，全市脫貧攻堅正如火如荼，王林昶的病情卻急轉直下，他已經不能上班了。單位領導為了讓他安心養病，決定暫時讓另外一個同志代理他的督導考評科科長職務，王林昶得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是不同意，他給單位領導打電話說：“你咋把我的工作給免了？我還能堅持啊！”直到領導和同事們苦口婆心地做工作，他才答應：“那就讓老袁先替我干一陣子吧。”

王林昶的病一天天加重，在廣州上大學的兒子放暑假回來的第二天，家人把父親的真實病情告訴了他，兒子聽后一口氣跑到醫院，撞開病房門跪倒在父親床前，哭喊道：“爸爸，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如果走了，我們孤兒寡母該咋辦？”父子倆抱頭痛哭，在場的親戚朋友無不為這遲到的父子“攤牌”而落淚。

在屬于王林昶最后的時間里，他坦然為自己擬好了辭世那一天的訃告；他在單位工作的群里看到脫貧攻堅整改進展情況，讓愛人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議用微信發到工作群里供同事們參考；去世前一天下午，他用斷斷續續、含混不清的嗓音給科里的常正順交代，讓把他起草好的文件打包存好，以免丟失；去世那天，他對去醫院看望他的弟弟說：“我實在不想走啊！再有年把時間全市的脫貧攻堅工作就大頭落地了。”

8月29日6時30分，王林昶在家人和同事們的陪伴下永遠閉上了眼睛，恰好這一天他剛剛拿到了全省脫貧攻堅先進個人榮譽證書……

他走得是那樣平靜而安詳，因為他知道駐馬店市脫貧攻堅工作已經取得了扎實進展；他走得又是那么遺憾而不甘，他沒有等到駐馬店市全部脫貧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