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新華視點”記者 顏之宏

“前一陣是一個叫湯姆的老外反復慫恿我免費學英語，后來有個姑娘叫我去買便宜的茅臺酒，再后來就有人打電話來說我買東西被抽中旅游大禮包。”說起最近接到的952開頭的騷擾電話，廈門的何先生十分煩惱。

近來，不少手機用戶吐槽：接到以952開頭的8位電話號碼，或者沒完沒了地放錄音推銷，或自稱公司客服告知你中獎了……即使把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但不久又有同類電話不斷打入。

究竟是誰在操控這些騷擾電話？對方為何能精確知曉手機用戶個人信息？

精準掌握信息的“神奇”號碼

近來，不少手機用戶向“新華視點”記者反映，經常能收到9521或9520開頭的騷擾詐騙電話，少則一周三四個，多則一天四五個。

蹊蹺的是，這些騷擾詐騙電話掌握了精準的個人信息。記者接到一個號碼為95211613的來電，對方自稱“京東酒水客服”，說茅臺酒廠正在進行“酒水試喝”活動，邀請記者試喝一瓶價值298元的白酒，僅需在簽收快遞時支付10元的快遞費和29元的“酒水保價費”即可。隨后，對方在電話中精確地報出了記者所在單位的總部地址。

記者與京東官方核實后得知，該號碼并非京東客服電話，京東也不會通過客服電話進行商品推銷。

根據騰訊手機管家提供的統計數據顯示，今年4月以來，以9520、9521開頭的騷擾詐騙電話號碼數從800余個激增至8500余個，影響人群從每日24萬余人升至410萬余人。

據騰訊手機管家安全專家楊啟波介紹，由于部分知名企業客服電話也以95開頭，所以，這類騷擾詐騙電話具有較強迷惑性。

小額詐騙屢屢發生，個人信息不斷被買賣

記者發現，不少網友反映曾接到過952開頭的騷擾詐騙電話，部分網友表示，快遞寄來的“禮品”大多是“廢品”，但由于受騙金額不高，也懶得報警了。

廈門市反詐騙中心民警洪恒亮介紹，由于此類電話詐騙通常涉及金額較小，即便受騙，多數受害者并不會向相關部門報案，導致這些詐騙電話持續作案。“收39元快遞費和保價費，但這瓶酒的成本一般只有幾元錢，對方仍然能獲利20多元。”洪恒亮說。

記者從一些從事外呼業務的企業了解到，1萬個號碼外呼最快僅需半小時，接通率為40%至60%。如按以上數據計算，相關外呼電話每小時可被8000至12000名手機用戶接聽，若每百人中有一人上當，每單獲利10元，一小時可獲得千元左右的“收益”。

不少手機用戶表示，這類電話詐騙雖然金額不大，但煩不勝煩。而且，最讓人擔心的是，如此精準的個人信息是如何到這些不法分子手里的？

警方介紹，電話詐騙團伙一般會通過各種渠道購買大量個人信息。據記者調查，由于個人信息泄露的渠道越來越廣，“黑市”中每條個人信息的“交易成本”也在下降，僅需花費幾元錢就能在黑市上買到搜索對象精確的個人信息，其中包含近半年來通話記錄、出行信息、賬單消費以及人脈關系等，甚至還有針對搜索對象詳細的量化評分。

“除基本身份信息外，涉及衣食住行的其他信息一旦泄露，騷擾和詐騙成功率會大大增加。”警方表示，不法分子和機構會根據搜集到的個人信息分門別類做“用戶畫像”，然后根據不同人群現實需求對騷擾詐騙活動進行“訂制操作”。

如何加強對騷擾詐騙電話的監管？

2017年開始，9521和9520開頭的騷擾電話問題就曾被多次曝光，然而一年多過去，更多信息精準的詐騙電話加入了“952”行列。

能否全線停止952號段呢？據中國電信廈門分公司相關負責人介紹，由于不少企業的正規服務也使用了952號段電話，如果全號段屏蔽，有可能影響相關用戶的正常使用。

記者就“運營商是否有針對952開頭的騷擾詐騙電話的措施”咨詢了中國移動和聯通客服，對方均建議“自行下載手機軟件進行終端屏蔽”，中國移動客服還表示，“移動運營商提供的是公共服務平臺，無權干涉通信自由”。

楊啟波建議，加強對952號段的騷擾詐騙監管，可充分利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算法等互聯網監管技術，建立預警熔斷機制，對于頻繁使用錄音方式呼出的號段進行限制，對于將號段違法分租給他人的企業納入失信名單，從源頭端規范企業行為。

楊啟波還建議，手機用戶可通過下載專門安全軟件用以識別和屏蔽952開頭的號碼來電，在接到騷擾詐騙電話時對其進行標記，由后臺專業團隊進行甄別處置。

此外，左曉棟建議，應成立個人信息保護的專門平臺，不僅打擊涉及違法犯罪的公民個人信息泄露倒賣行為，還應將尚未達到犯罪標準的買賣行為納入社會征信體系，讓公民個人信息成為誰都不敢碰觸的“高壓線”。

“只要電話里跟你談錢，不是熟人一律掛斷。”長期從事反詐騙工作的洪恒亮建議，不要輕信任何陌生來電，如已經發現涉及電信詐騙的相關線索，應及時報警。

（新華社廈門9月4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