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溝榴花紅似火

中國老區網：2018年5月8日

 王太廣

今年五月，我來到了大別山區桐柏山腹地，群山環抱，茂林修竹，山清水秀，素有中原“小延安”之稱的竹溝鎮。本以為春天已經離去，早已是綠肥紅瘦了，卻被眼前“蕊珠如火一時開”的石榴花所吸引，一片片繁茂的綠葉里綻放著一朵朵紅紅的石榴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破蕾初綻，有的花瓣怒放，舒展出熱烈、奔放與燦爛。望著這一團團好似在綠葉間燃燒的火焰，我就像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執著火把的人將一粒粒希望的種子撒落在這片土地上。紅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改寫了這片土地的命運。劉少奇、李先念、彭雪楓……他們奔跑著、吶喊著、指引著，身后的萬把火炬，如燎原星火燃燒成一片火的海洋。中共中央中原局的周圍，紅霞映樹，樹連火云，整個竹溝小鎮沉浸在紅海當中。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所有的一切都隱匿進了歷史的頁碼，唯有劉少奇親手栽植的那棵石榴樹枝繁葉茂，石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鮮紅艷麗，仿佛向人們訴說著不尋常的故事。

1939年3月的一天清晨，劉少奇撰寫《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一夜未合眼，當聽到一陣清脆的起床號后，就與警衛員一起沿著延安街散步。他看到一位老農正與小孫女一起栽石榴樹，就蹲下身子與其攀談起來。熱情地詢問老農家里有幾口人？糧食夠不夠吃……當說到石榴樹時，老農高興地說：“石榴樹好呀，花好看，果好吃。”劉少奇說：“是呀，如果我們老百姓的生活都跟石榴一樣紅紅火火，甜甜蜜蜜就好嘍！”老農聽到這話，心里非常高興，覺得眼前這位領導沒有官架子，很關心老百姓，就把一棵石榴樹苗贈送給了劉少奇。

當天，劉少奇和警衛員把這棵石榴樹栽到了他居住的房屋南邊的窗戶下。他邊栽樹邊對警衛員說：“我們的黨員干部都應該像石榴樹一樣在竹溝、在全國各地扎根、開花、結果，希望黨的事業像石榴花一樣紅紅火火呀！”在劉少奇的精心照料下，石榴樹茁壯成長。春天，石榴樹樹條上長滿了紫紅色纖細的小芽，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慢慢綻露出嬌嫩的容顏；夏天，朵朵石榴花迎著和煦的風兒開放，像燃燒的火炬，紅紅火火，映紅了整個小院，引得蜜蜂、蝴蝶上下翻飛，流連忘返；秋天，碩大的石榴壓彎了枝頭，有的像調皮的孩子撅著嘴，齜著牙；有的開裂了嘴，惹人喜愛。當一枚石榴被掰開后，蜂窩般飽滿的籽粒，你擠著我，我挨著你，如珍珠，似寶石，晶瑩剔透，吃起來甜滋滋、水靈靈的，非常爽口。鄉親們經常到這棵石榴樹下找劉少奇談心，聽他講革命道理、講政策、講發展前途等，大家其樂融融，談笑風生，儼然是一家人。劉少奇離開竹溝時，當地的老百姓聞訊趕來，送給他一竹籃紅艷艷的石榴，一位老農滿懷深情地說：“石榴石榴，就是實（石）心實（石）意地留您呀！”劉少奇感動地說：“鄉親們，等革命勝利了，我一定回來看望你們……”

風云突變，文化大革命開始后，這棵碩果累累的石榴樹被造反派惡狠狠地連根刨起，抬到大街上游行示眾，并放在村口暴曬。當地一位叫張金明的村民曾目睹過劉少奇與竹溝人民一起親切交談的情景，想著他為老百姓辦過的好事，從心眼里感念劉少奇。他看著這棵無辜的石榴樹遭此大禍，心如刀絞。那天夜里，他趁著夜色，冒著風險，用顫抖的雙手，悄悄在這棵石榴樹上剪下一枝，小心翼翼地栽到自家院子里。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這棵石榴樹竟奇跡般地成活了。張金明全家對這棵石榴樹倍加呵護，澆水、修剪、施肥……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又一個春天到來了，春風吹綠了竹溝的山山水水，也吹綠了劉少奇曾經栽下的這棵石榴樹。1978年，當劉少奇被徹底平反后，張金明才向上級黨組織匯報自己如何保護劉少奇親手栽的石榴樹之事。他不僅把這棵石榴樹移栽到劉少奇辦公室南邊窗臺下原處，還剪枝贈送給了“劉少奇同志紀念館”。

1998年11月8日，是劉少奇同志誕辰100周年暨中共中央中原局成立60周年紀念日。劉少奇夫人王光美攜兒子劉源，與李先念夫人林佳媚一起來到竹溝。我有幸參加了這次重大采訪活動。那天上午，當竹溝革命紀念館的工作人員徐且亮講解劉少奇親自栽下這棵石榴樹的故事時，在場的人們靜靜地望著這棵延續竹溝革命精神的石榴樹，肅然起敬，滿樹的石榴果似乎在默默地訴說著曾經的滄桑歲月。王光美激動地打斷徐且亮的介紹，問：“能找到那位保護石榴樹的老人嗎？”徐且亮肯定地說：“能，他就住在附近。”不一會兒，一位滿頭白發的張金明老人來到了劉少奇辦公室舊址，王光美一行人員站在石榴樹旁與他交談了20多分鐘。當問到他為啥要保護這棵石榴樹時，張金明說：“就是想留一個念想，留一種精神。”王光美拉著張金明老人站在石榴樹前合影留念。在現場拍攝的我全程靜靜地注視著，聆聽著，漣漪也在心海里蕩漾著。

年復一年，石榴花依舊盛開著，形似喇叭，色如炭火，花小葉碎。石榴花雖然平淡無華，卻給這塊紅色的土地增添了無限的光彩，增加了火焰般的溫度，使竹溝這個革命圣地有了精神支撐，有了紅色基因的傳承，有了紅色故事的傳頌，有了老區精神的弘揚，有了新的生機、活力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