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號鳥的冬天
摘要:□楊暖10月,我在北疆的大地上輾轉了近20天。這是我第一次到北疆,從南方一路向北行程跨越萬里,北疆的空闊荒遠中,寒冷已經提前降臨。有個夜晚,我和女友宿在胡楊林旁的一
□楊暖
10月,我在北疆的大地上輾轉了近20天。
這是我第一次到北疆,從南方一路向北行程跨越萬里,北疆的空闊荒遠中,寒冷已經提前降臨。有個夜晚,我和女友宿在胡楊林旁的一處氈房里,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唯有滿天的星子碎鉆般,明亮,抬手可及。沙漠的風浩浩蕩蕩地吹來,裹著沙礫、牛糞和芨芨草的氣息,在無垠的荒野里奔跑、狂嘯,潔白弱小的氈房躺在風里,我們躺在氈房里,似乎躺在無人的曠野里。
氈房四壁的紅毯和支架扯天蓋地地響,隨時有被掀去頂蓬的可能。裹在被子里,連外套都蓋上,無法入眠的夜,兩個人聊起了天。天亮時,女友捺不住激動,臉都沒洗先發短信:“大風涼,胡楊黃,滿天繁星宿氈房。北風吹,人不寐,地老天又荒。我們哆羅羅,明天就壘窩。”
12月,我已回到南方。幾日明亮飽滿的艷陽后,南方的冬天,仿佛是一夜北風就吹來了。夜晚,我一個人在房里聽著窗外狂嘯的風聲,宛如那個不眠之夜沙漠的風跋山涉水趕來了。
那是北疆的荒野。更遠的地方,在我未達的阿勒泰,漫長的冬天早已開始了。
有在北方過冬的經歷就知道,下雪時候最溫暖。那種漫天落雪,極度寒冷下的寂靜和溫暖。我想我是擁有過的,它踏著雪地的一行腳印,慢慢走向北方,走向荒野,走向大雪圍擁的我整個童年。
呀,童年。
小時候冬天總有很大的雪,清早踏著齊膝的雪去學校,半個門窗都被雪封住了。年久失修的校舍,破門破窗七零八落,一陣陣北風灌進窗洞,教室里比外面還冷。30多個孩子縮著脖子聽課,小臉蛋通紅,小手像個胡蘿卜。老師一邊擦著鼻涕,一邊念課文:“寒冬臘月,大雪紛飛,漫山遍野一片白色。北風像獅子一樣狂吼,河里的水結了冰,崖縫里冷得像冰窖。就在這嚴寒的夜里,喜鵲在溫暖的窩里熟睡,寒號鳥卻發出最后的哀號:哆羅羅,哆羅羅,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
每念一句話,嘴巴就哈出一股熱氣,好像那些字是從熱乎乎的肚子里蒸出來的。我們跟著念,熱氣都哈出來,越念越哆嗦,真像那山崖上的寒號鳥。下課了,同學們擠墻根還在喊“哆羅羅,哆羅羅,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每喊一遍身上就暖和一點。
放學回家,我烤著凍僵的手嚷嚷明天再不去上學了,教室里太冷。第二天當我縮著脖子聽課時,從破窗洞里看到父親在收拾窗戶。下課時,幾個班的老師圍過來,看父親敲敲打打釘窗戶。前面3個破窗,后面3個破窗,父親用釘子、細木條和透明的塑料膜,將破洞釘得結結實實。我的教室釘完,父親又回家一趟找來更多的塑料膜,將學校十來間教室的門窗修補嚴實。這下可好多了。父親當時30多歲,有力氣,臨回家還揮一把大鐵鍬,將通向校門的那條路上的雪鏟凈。
老師在課堂上表揚父親,全班同學朝我看,我低著頭,心里羞澀又開心。過了兩年,我讀中學,寒假回小學,那些木條釘的塑料膜還在用著。可是,我的童年結束了。
那間教室里背誦的寒號鳥,我長大后對這一句記得最清——“哆羅羅,哆羅羅,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每年冬天都會想起來,念叨念叨,覺得自己就是那只寒號鳥。
寒號鳥的冬天,幸福!
從北向南來,南方的冬有風無雪,低溫的濕寒一日日逼近時,身體就像浸在一團冰水里,是另一種緩慢生硬的冷。提前買了厚毛衣,喜歡穿帶口袋的棉襖,裹一條溫暖的大圍巾,我這只寒號鳥,裹在無邊的寒涼和溫暖中,昂首走到風里。
楊暖專欄:田園暖風
主要內容:書寫鄉居見聞、田園生活札記。
個人簡介:楊暖,河南確山人。中山大學古代文學研究生,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佛山文學院簽約作家。山野間長大的80后女子,客居南方10年,多年沉迷中國古典文化的情懷,在書卷與自然中,返璞歸真,安靜守拙。陸續在《羊城晚報》《珠江時報》《井岡山報》開辟專欄。
責任編輯:fl
(原標題:駐馬店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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