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桃園

□姬淑華

隨著歲月的流逝，年齡的增長，諸多俗事的困擾，我越來越想念兒時老家的桃園。那里裝滿了我年少時的歡樂與夢想。幾回回夢里，我又回到桃園。

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鄉里娃。從我記事起，我家就有一個大桃園。我們村里其他家也大都栽有大片桃樹。每到春天桃花盛開的時候，我就和小伙伴們到桃林里玩。啊，真美呀！大片大片的桃花連成一塊，像粉紅的云鋪在了桃林上，像仙女織的美麗無比、絢麗奪目的錦繡飄落到人間，美不勝收。我們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盡情地沉醉在這天賜的美麗樂園里，嬉鬧、玩耍，有時還比賽爬樹，看誰爬得快。我們一個個像敏捷的猴子，快速地爬到比較大的桃樹上，然后把頭藏在桃花濃密的枝頭，喊著其他小伙伴的名字，讓對方看自己的頭在哪兒。玩呀、鬧呀、瘋呀……直到大人出來喊我們吃飯，我們才戀戀不舍地回家。現在想想，那令人陶醉的意境，不正是我喜歡的南宋詩人謝枋得的詩“尋得桃源好避秦,桃紅又見一年春。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所描寫的嗎？

自從桃花盛開后，我們這些饞貓就沒離開過桃園，就開始盼望著快結桃子，掰著指頭數什么時候可以吃。待桃花凋謝后，桃子已有杏仁那么大了。一個小伙伴也不知聽誰說的：把小桃子摘下來用棉花包嚴放在耳朵里能暖出小雞來。于是，我們都這樣做了。每人的耳朵里都塞了一團棉花，當然棉花里面裹著的是小桃子，急切地盼著小雞快出來。我們不時地取出來看一下有沒有小雞，那份急切、渴望的心情不亞于盼著桃子快快長熟。我們都很虔誠、熱情地等待著小雞的出世。但孩子的熱情畢竟是短暫的，老老實實在耳朵里最多塞三天，就等不及了，拿出來看看到底有沒有小雞出來，當然沒有。我們就用小手把小桃子一片一片掐開，希望小雞就在小桃子里面藏著……但我們仍沒有對此持懷疑態度，而是認為自己的耐心不夠。想想那時的孩子比起現在的孩子真是又傻、又可愛、又好笑。

桃子在一天天長大，我們早已迫不及待，等桃子長到有棗大時，便摘下來往嘴里塞，猛咬一口，哎喲，真澀、真酸、真苦呀。這下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該吐唾液了，我們要吐半天唾液，還吐不凈嘴里的難受味呢。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了七月，也就是說桃子的成熟期，又大又紅的桃子掛在枝頭，把桃枝都壓彎了。我和小伙伴們就都回到了自家桃園里，更不愿意離開桃園一步了，甚至吃飯也不回去了。每天，我和小伙伴們早早地就起床。一人挑一棵又大又高、桃子又多的樹上去，就開始揀又大又紅的桃子吃了起來。那時，農民還不施化肥、抹催熟劑，也沒有噴灑農藥，因此桃子特別好吃。咬一口，啊，滿嘴都是又甜、又香的桃汁，美極了。想吃軟的吃軟的、想吃硬的吃硬的，反正怎么也吃不夠。我們索性就不離開桃園了，美美地躺在桃樹上，東張張、西望望，觀察哪只桃子長得又大又好，以便想吃的時候隨手摘下來吃。想想那時的日子還真和孫悟空在蟠桃園的神仙日子差不多。

真是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眨眼之間，昔日桃園的小伙伴們已經各奔東西了，幾年難得見上一面。只有桃園還在，而我還在思念桃園，思念桃園里的一切。人到中年，我也理解了李白的“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詩句的意義，他也是為了給自己尋得一處心靈的棲息地。

我多么希望再一次夢回桃園，且在夢中永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