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 子

□　王太廣

抓子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玩的一種游戲。

抓子，就是抓石子。石子跟鵪鶉蛋那么大，玩的時間長了棱角被磨得光溜溜的。抓子是兩人玩的，也有多人玩的，每人為七顆子。玩者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席地而坐，自然形成一個圈。先將七顆石子放在手心里，然后手心向上，迅速翻轉；再手心向下，手背向上，在翻手的同時讓手心里的石子從空中落到手背上，又用手背將落在手背上的石子向上拋起，接著用手指去抓空中正在下落的石子，誰抓得多，誰就可以先玩。

先玩的孩子把小石子撒在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抓在手里，把這顆石子往上一拋，同時從地上抓起幾顆石子在手里，然后接住落下來的那顆石子。抓石子的數量一般是先易后難，根據石子的總數選擇，從抓一顆開始逐漸增加到抓兩顆、三顆、四顆……直到抓住地上的所有石子并接住落下來的石子為止。如果拋起來的石子沒有接住，或者地上的石子沒有抓起，就算輸了，結束此盤游戲，讓下一位開始游戲。

我們小時候上學不緊張，課程少、作業少，玩游戲的機會多。男孩子大多玩崩杏核、斗雞、推鐵環等游戲，女孩子最愛玩的是抓子，人人口袋里都裝有“呼啦啦”響的小石子，可以隨時隨地玩。她們在飯前飯后玩，課間的十分鐘玩，放學回家的路上玩，去割草的路邊也玩。人走到哪兒石子就響到哪兒，往地上一蹲便開始了撒、拋、撿、接、翻幾個連貫的手上動作。

有一次，我與后院的鄰居韓翠蘭姐姐一路上學時，聽到她口袋里石子的響聲，我就笑了。她倒感覺沒有啥，因為女孩子大都是這樣。我知道她是個抓子的高手，就向她請教。她說，抓子時先把石子順手撒在地上，讓石子之間拉開一定的距離，再拿出一顆石子垂直拋向空中，利用拋出的石子還沒落地的機會，撿起地上要抓到石子，再翻手接住落下的石子。一般要連續抓接三次，第一次抓一個子，第二次抓兩個子，第三次抓三個子，如果這三次都能全部抓住，地上的石子也就抓完了，再把七顆石子全部高拋，用手背接住七顆石子全部返回手心，只有贏了這一盤，才能進入下一關的比賽。這里面的技巧就是要心細、眼明、手快，也就是手眼腦協調快、配合好。

比翠蘭姐姐小兩歲的崔金花，雖然是個左撇子，但她也是個抓子高手。那天午飯后，下地割草前，幾個小姑娘在生產隊牲口屋東頭乘涼，崔金花與王太勤比賽抓子。兩人以同樣多的石子比賽，看誰先抓完，我們幾個男孩子也在旁邊觀看。最先確定先后順序的場面就很激動人心：只見崔金花定定神，靈巧的小手便把石子往空中一拋，當手心里的七顆石子從空中“噼噼啪啪”一齊下落時，她用手背穩穩當當地接住了落下來的石子，然后拋出的石子陸續回到掌心，一連串的動作顯得干凈利落。她的手像雞啄食一樣，快速將不同位置的幾顆石子抓到手內再接住拋出的石子，還將石子堆上的輕輕拈走，其手法之快、準、巧，讓人看了無不驚嘆。

抓子也會上癮的。一些女孩子整天想著抓子，口袋里裝著石子，一有空閑時間就抓，平時最多的話題也是抓子。當她們聚集在一起時，就會伸出手來比誰的手指最翹。大家的手掌都伸直，有的手指不僅能翹起來，而且手背上彎成了一個凹面，這無疑能穩穩接住落下來的石子，與其說是一副天生抓石子的好料，不如說是天天抓子練就的功夫。當她們玩起抓子時，動作快如閃電，石子在拋出或落入掌心時，會聽到“叮叮當當”的響聲。抓子這種游戲既能鍛練大腦的快速反應，又能鍛煉手的指法動作，還能在抓子中感受游戲的樂趣。

    如今抓子這個傳統游戲已經很少見了，但“嘩嘩”的石子響聲，卻永遠響在我的記憶深處，恒久而雋永，珍貴而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