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泌陽話

龔中立 

          泌陽地處伏牛山與桐柏山接壤處，是長江與淮河的分水嶺，還是南陽盆地的東邊緣。這種獨特的地理環境，造就了泌陽人個性鮮明的語言。在周邊縣區，只要一張口說話，就能聽出是泌陽人。

          泌陽話實在，聽著親切。若有來客，泌陽人從不說“你來了”，而說“回來了”，讓客人倍感熱心熱腸，久久難忘。即使經濟拮據的人家招待客人也不玩虛的，總要擺上滿滿一大桌子菜，拿出最好的煙酒。喝酒時，一個“整”字，會使宴席氣氛熱烈起來。如果碰上喝酒“難纏戶”，泌陽人還有一套勸酒的言辭。他們首先自己斟滿一大杯白酒，脖子一揚灌下肚去，然后鄭重地對客人說:“俺泌陽山溝里石頭多，工作沒門，勸酒沒詞兒，您要是看起俺了就喝了，看不起俺您就攉它。”憨厚樸實的話語，使客人不得不一飲而盡。直到把客人喝得舌頭根子發硬，走路拐彎，尿泡畫圈，才肯罷休。每當此時，泌陽人就自豪地說:“哈哈，我終于把他撂倒了。”

          泌陽話言簡意賅，簡單捷了。如有一少年半夜起床撒尿，父親聽到響聲，以為有賊，大喝一聲:“誰?”少年答:“我。”父親說:“抓(干什么，“整啥”的合音)?”少年說:“尿。”干凈利落的語言，堪稱典范。泌陽話音重勁狠，一些話聽著嚇人。據說泌陽人在南方很厲害，一般人聽聽口音就不敢和泌陽人斗。有一次，有人想找泌陽人茬，其中的一位泌陽人大吼一聲:“酥他”，那人聞聽嚇得落荒而逃。

          泌陽話土氣，有時讓人聽不懂。如去球了(完蛋)、信球(傻瓜)、不老蓋(膝蓋)、夜黑(昨晚)、各意人(惡心人)、氣蛋(煩人)、白動(別動)、不份兒(不服氣)、和撒(發抖)等等。前不久，有幾個泌陽人到沿海出差，在一飯店就餐時想吃水餃，就問服務員:“你們這里有扁食(餃子)不?”服務人員搖搖頭說:“先生，聽不懂，請你講普通話。”泌陽人笑道:“哈哈，啥水平，連扁食都不知道。”其中有一人又問道:“你們飯店有牛(ou)奶不?”服務員又搖搖頭。最后，服務員只好讓泌陽人用筆寫下來，才算弄明白。

           泌陽話文雅，生動形象。語言中蘊含著大量古語官話，是中國古代中原官話的“活化石”。如:“從開”，實為“頃刻”;“凱氣”，實為“正好”;“一徐徐兒”實為“些許”;強迫人做事叫“腔人”，實為“將人”，是古詞牌“將進酒”的首字讀音;把樹干發杈處稱為“老末股”;把“剛才”讀作“姜結兒”，是“剛剛兒”的古音;即使不識字的泌陽老人嘴上也不時蹦出“雷火之緊”(事情緊急)、“明盔寥甲”(衣著華貴)、“湖里海里”(不著邊際)、“荒草槲坡”(雜草叢生)、“激流晃燈”(生活不穩定)、“滋溜呼啦”(時光、速度快)、“曲龍拐彎”(道路彎曲、心眼多)等成語。

          泌陽話善用轉音或借喻，既避免了低俗難聽，又顯得生動傳神。如筆(bi三聲)讀作碑，泌(bi四聲)陽讀作背陽;鴨子說成“扁嘴”，同性戀稱為“籮頭”，不務實者稱“滑溜皮”、“溜光錘”，“長蟲”指“蛇”，“小蟲”指“麻雀”，“灶伙”指“廚房”，“夾道”指“廁所”，“沒腔”指“沒意思、尷尬”，“就彎兒”指“就勢、順便”，“羅鍋”指“駝背”“棱正”指好的(東西)等。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泌陽特殊的地域，形成了泌陽人的獨特性格和個性鮮明的語言風格，他們用泌陽話與外界溝通，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