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賠償可以重來

□李   妍

藥家鑫案的喧囂，似乎應隨著藥家鑫伏法塵埃落定了。但藥家鑫身后，媒體探訪藥家，抽絲剝繭得出的規矩、內向的藥家印象，不僅令輿論嘩然，也讓藥父訴藥家鑫案原告代理人張顯侵犯名譽權案，成為關注的焦點。而在受害人張妙家人通過代理人張顯明確表態“不要賠償但求死刑”之后，張家如今卻又表示愿意接受藥家贈款，這樣的反轉，讓輿論再起喧囂。

2011年，藥家鑫之父藥慶衛曾欲贈送被害人張妙家屬20萬元被拒。2012年2月7日，張家表示愿意接受20萬元贈款，并于8日前往藥家索取。張家稱現在要錢是因為無法支付張妙母親的醫藥費。對此，藥慶衛稱“20萬元贈金是借的，已歸還，對方既已拒絕，我也沒有義務再給。”

說出口的話，潑出門的水。盡管時隔一年，但張妙家人拒絕藥家賠償的慷慨表達，依然言猶在耳：“雖然藥家鑫父母對我們淡漠無情，但我們還是考慮到對方的未來，我們自愿放棄法院所判給我們的民事賠償，留給藥家鑫父母養老。”“我們想對藥家鑫父母說，我們農村人并不難纏。你們應該低下高昂的頭。”這番話，被很多人解讀成張妙家人不原諒藥家鑫，要求藥家鑫必死的理由。

最終，藥家失去了兒子。張家不僅失去了女兒，也因之前的拒絕，沒獲得應得的賠償。在這場博弈中，誰都不是贏家。如今，張家因生活困難，重議舊題，表示愿意接受此前的20萬元贈款，而藥家則稱“既已拒絕，沒義務再給”。

有多少賠償可以重來？藥家到底該不該再付20萬元賠償金？張家首次拒絕賠償后，能否再次索賠？這或是此次爭議的焦點。很多人認為，既然張家已拒絕“賠錢買命”，那么現在就不該再討賠償。但從某種程度而言，法律也自有法律的判斷，嚴懲兇手與獲取賠償并不對立。當初張家放棄法定賠償，或許獲得了輿論贊譽，但也未嘗不是一時沖動。而藥父主動提出賠償20萬元，固然是為了以賠償換取減罪，但沒有諒解，錢也無法洗罪。隨著張家的拒絕，賠償契約也該就此終止。此后張家與藥家在法治上，理應再無瓜葛。

眼下雙方各有說辭，倘若協商不成，司法只能是最后的訴求。但這件事在法治之外，理應還有更多說道。

藥家鑫案固然會被寫進歷史，但由藥案發散開來的諸多事件，也讓人看到，在這場沒有贏家的博弈中，如何讓雙方找到共同的利益通途，如何讓備受傷害的雙方獲得法治、社會、經濟、道德等多層面的救濟，如何讓他們彼此用誠心獲取善意，用道義達成諒解，如何在這場充滿喧囂的輿論戰爭中，讓人們忘記仇恨、反思暴力，找到善的力量和出口。